21世紀經濟報道 周惟菁 杭州報道 MBO與更名
幾乎沉寂了十年的浙江天堂硅谷創業集團有限公司(下稱“天堂硅谷”)最近開始發飆。
2010年7月8日,天堂硅谷旗下合眾基金投資并持股1750萬股的金剛玻璃掛牌上市。此前不久,已經完成MBO的天堂硅谷更名為浙江天堂硅谷股權投資管理集團有限公司(下稱“天堂硅谷”)。
天堂硅谷成立已有十年,和它投資的眾多項目一樣,本身的成長也一波三折。
2000年11月,由浙江省政府財務開發公司作為大股東,體改委領導坐鎮,18家企業注資成立,天堂硅谷一誕生就帶著光環。
但五年過后,光環褪去。受國有企業投資體制的約束,加上五年間資本市場低迷,2005年天堂硅谷虧損額已達總資產的1/3,主要靠打新股為生。18家股東中有10家上市公司,其中一些在披露業績時壓力重重,嚷嚷著要退出。
其中,有一家名叫錢江水利的上市公司作為天堂硅谷的股東,不退反進,其高管王林江接下了這個攤子,將錢江水利的部分骨干移植到天堂硅谷的管理層,王林江也成為天堂硅谷的董事長。
王林江作為經營層做出一個相當于每年25%的增長承諾,否則天堂硅谷管理團隊幾年薪水減半,反之,管理層則對天堂硅谷股份進行收購。
最后的結果是,管理層收購。
這次MBO改制,首先是扭轉了天堂硅谷的發展方向。2006年,天堂硅谷下注的萊寶高科,2007年上市,這家公司從四五千萬元的市值一度飆升到16億,天堂硅谷真正意義上的首單終于落袋。
隨著十部委《創業投資公司管理暫行辦法》的頒布,王林江開始思考如何改變靠資本金、銀行負債做投資的路子,轉向機構和個人募集資金,建立一家真正的創投基金管理公司,搭建制度,構架和激勵機制,2006年6月在全國率先推出第一家公司制基金,引入銀行事先監管,規范管理。
至今,天堂硅谷共募集27個基金,實收資本超過30億,募集對象為個人高端投資者、企業以及政府引導基金。
和2005年前的天堂硅谷相比,已經判若兩家機構。2009年的利潤及稅收雙雙過億,今年預計這兩項指標會同比增長100%。
2009年,王林江董事長把兼任的總裁之位移交給了現任總裁袁維鋼。
袁維鋼曾任浙江西子聯合控股副總裁,在其任職期間幫助西子投資了目前正待上市的貝因美,還投資了浙商銀行,主導了百大的并購,等等。
就在今年,天堂硅谷投資的項目中上半年有金剛玻璃、亞廈裝飾、鼎龍股份上市,下半年預計有2-3家企業上市。
在Pre-IPO爭搶日益激烈、人脈資源用盡的時候,天堂硅谷如何往前走?袁的回答是:往前切入中早期項目,往后切入產業并購中的機會。
往“中早期項目”走
在當下中后期項目的競價有多瘋狂?
17.5倍P/E。
這個數字是袁維鋼最近遇到的最高要價。通常好一點的項目也要12-13倍。而天堂硅谷的尺度通常在7-8倍,遇到“特別激動的好項目”才會沖一下10倍。而早期項目,通常采用市凈率1.5-2倍的標準來看。
袁維鋼感嘆,在本土做項目,人脈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因素,但除此之外,價格也很重要。一旦進入價格比拼狀態,越規范,越講流程的基金,其競爭力越小。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那些一個人的公司搶單能力要超過數十人的創投公司。
浙江省引導基金管理公司投資管理部副總經理王海峰打過一個比喻。他把改革開放30年培育出來的一批具備上市資格的企業,以及那些帶著成熟技術回來的海歸派企業叫做鉆石,分別由外資基金和擁有深厚本土人脈的基金搶到手了。現在的情況是,一些看得上眼的小塊黃金,見者有份,本土民營PE都在瘋搶,過了兩三年,大家靠的是自己有沒有在內陸小河里淘金子的技術活,未來最多的機會也就藏在這里。
這種思路也是天堂硅谷改變的一大方向,不過這個過程,可謂有苦有甘。
目前在天堂硅谷的項目中,有10 %左右的項目數量為中早期項目。其中大多是通過2008年成立的晨曦基金所投出,這只基金規模3000萬,投出四家企業,其中一家虧損,三家有利潤,利潤規模也有限。
天堂硅谷之前投資的一家杭州中正生物認證技術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中證生物”),袁維鋼本身其為增值服務小組組長。這家做指紋識別業務的企業前幾年發展蓬勃,但近幾年喪失了一些機會,2009年出現虧損。天堂硅谷的一些投資人看到情況之后,就有點動搖。
袁維鋼自己調查發現,其原因多樣,金融危機帶來不利影響以及市場競爭激烈導致價格下降。但該團隊一直很穩定,品牌和市場份額仍然維持在細分市場第一位。
問題還在于股權結構不合理,股東上海貝嶺、天堂硅谷與管理團隊的股份接近,“誰說了都不算”。管理團隊和投資人在某些問題上的分歧會產生摩擦。最后商議的路徑是多方想辦法幫助,管理團隊也有意從一些股東手里收回一些股份,讓團隊和企業能夠緊緊地捆在一起。
另外一個典型的案例是北京手中乾坤信息技術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手中乾坤”)。這家公司曾經擁有8000萬的年銷售額,兩三千萬元的利潤,而且每年分紅,對投資人來說是一個很好的項目。按照條件也完全能上創業板。
但在2009年下半年的運營商掃黃風暴中,運營商決定暫停WAPP業務計費,導致許多SP企業沒有收入。手中乾坤因此從幾千萬的利潤變為零。這支團隊目前被迫進入二次創業中。
類似的“意外”并不鮮見,但袁維鋼認為在10%的比例基礎上,未來還要進一步提升中早期數量和金額上的份額。
所以,今年上半年以來,天堂硅谷投資的項目個數同比未有增加,主要原因是客觀上市場過熱,競爭過于激烈,主觀上他們認為是一種主動規避風險的動作。一旦出現創投在一級市場上的投資在二級市場上套牢的現象,正像打新股不會虧損的神話破滅一樣,現在破發已經成為常態。
做產業并購的平臺與工具
有一次,袁維鋼原來的老板和他在北京聊天,前者透露其公司不想再做PE。一方面因為市場的價格已經接近瘋狂,一方面他自己沒有專業的團隊,未來想做的不過是自己產業鏈條上的投資,這是這位老板可以把握的地方。
同樣,在與企業的接觸過程中,天堂硅谷發現一些產業龍頭也想做大做強,但過程中還需要一些“幫手”。這些企業苦于資金量有限,而且作為上市公司,披露信息等等方面有諸多不便。
天堂硅谷想到一種模式,用自己的網絡募集資金,吃下目標公司。這其中有一定分工,龍頭企業負責尋找項目,天堂硅谷做并購運作,控股之后由龍頭企業做培養和整合,達到一定盈利能力后,將項目賣給龍頭企業。
2010年年中,浙江天堂硅谷創業集團有限公司更名成為浙江天堂硅谷股權投資管理集團有限公司,新名稱意味著天堂硅谷將戰略轉型為投資和資產管理公司,其業務從創投延伸到資產重組,產業并購整合方面。
袁維鋼認為,并購行業的選擇非常重要,公司將重點關注尚未形成壟斷、價值低估或尚未被發現、符合國家政策的行業,實現金融資本和產業資本的對接。
另外,在合作對象的選擇上天堂硅谷也須非常謹慎。首先對方必須是有志于做大做強的龍頭企業,往往這些企業已經是上市,并且有一定融資能力。最后收購下來的目標公司賣給上市公司之上的集團公司,最后由集團注入上市公司,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袁維鋼認為,龍頭企業本身往往只是擅長行業中的某一塊,上下游并不是其強項,這時候需要PE機構作為這樣的平臺和工具去做大做強。
據記者了解,天堂硅谷已經和杭州、四川的兩家企業在商談。
制度與“概率事件”
袁維鋼認為,一旦中早期投資和產業整合并購這兩塊業務大規模發展,天堂硅谷發展多年的制度最終能發揮作用。
“我們這里有兩句話,一是,一切按制度辦。二是,誰說了也不算,多數人說了算。”
這句話指的是在天堂硅谷募、投、管、退都有專門的團隊和規范,除非有新的制度出來,一般情況嚴格按照既定制度辦事。其次,項目靠委員會投票機制來決定,避免一個人說了算的局面。
比如募集資金方面,已經有一個完備的基金產品流程。設計一個產品,賣給誰?多少金額?規模多大?什么樣的預期回報?通報哪些問題?底下人員設計好,來交部門討論,部門討論好以后提交決策部門。
投資項目方面,也有一個投資機構投資委員會。投出以后,每一個企業都有一個成立相應增值服務小組,有執行總裁當組長,一直到退出。最后有一個環節退出,還有一個資本管理決策委員會。什么時間退,什么價格退,怎么退,這類方案最后交給委員會投票決定。
這三個委員會都無一例外采取了投票機制,委員會的主席都不是總裁或者董事長,而是執行總裁。而且執行總裁在開會的時候,也不做決定性發言,只是扮演召集人的角色,最后組織投票。
原則上,天堂硅谷董事長不參與業務決策的,但他擁有“受嚴格限制的一票否決權”。這個否決權,是針對決策流程出錯或者程序性錯誤。到現在為止,只因為有一個案子留給決策委員會決定的時間不夠,而行使了一個否決權。
天堂硅谷還正在考慮做一項改革,在對LP發布的季報中,增值服務部和與投資經理一起搜集企業經營信息,發布季報,避免投資部門“報喜不報憂”。而投資經理的獎勵通過另外一套體系完成,由上層綜合評定,給與提拔和專項獎勵。
看起來死板的流程之外,還有一些例外。
在項目競爭激烈、偶爾需要快速決定的,天堂硅谷設置了綠色通道,將原本15天、20天的流程壓縮到幾天,交給董事長批準。
袁維鋼表示,投資公司做的是概率事件,規范的制度和完善的體制不一定能做出最好的決策,但是一定能降低做出最壞決策的概率。天堂硅谷認為,投資企業要做大做強這是必然選擇。